文献分析|低碳转型冲击就业吗——来自低碳城市试点的经验证据

原文标题：低碳转型冲击就业吗——来自低碳城市试点的经验证据 

原文作者：王锋，葛星 

发表期刊：中国工业经济

关键词：低碳城市试点；低碳转型；就业；产出效应；要素替代效应

一、研究问题的提出

绿色低碳转型是一场广泛而深刻的经济社会系统性变革，必然会对投资、生产、流通和消费等诸多领域产生冲击和影响。各行各业在转型过程中，要在转变发展理念、调整经营模式、改变生产方式、创新技术工艺、淘汰落后产能等方面进行选择、切换、适应和突围。在这场系统性变革中，各行各业的就业者不得不面对就业岗位和工作的调整、竞争和淘汰。那么，一个重要且亟待解答的问题是，中国已经持续推进多年的绿色低碳转型在实现节能减排目标的同时是否冲击了就业?

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简称“国家发展改革委”)于2010年、2012年和2017年先后开展了三批低碳省区和低碳城市试点工作。该试点政策的推行为评估低碳转型对经济、环境和社会的影响提供了独特的“准自然试验”。作者在分析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对就业影响机制的基础上，将中国低碳城市试点视为“准自然试验”，运用渐进双重差分模型，实证研究了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对企业层面就业的影响。

二、理论机制

作者将企业为遵守低碳城市试点政策所产生的环境治理投资等成本视为“准固定”要素，将资本、劳动和原材料等视为生产中投入的可变要素。根据谢泼德引理，可变要素劳动E的需求可表示为企业产出O、可变要素价格V和“准固定”要素投入量Q的函数。

如果用P表示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对P求导，则低碳城市试点政策P对就业的影响可表示为：

理论推导表明，低碳城市试点政策通过产出效应和要素替代效应这两个机制影响就业（图1）。产出效应是指低碳城市试点政策通过影响企业产出进而影响就业。根据波特假说，试点城市所实施的一系列环境规制政策在推动企业减排的过程中，可能会通过遵循成本说和创新补偿说两个方面影响产出，进而影响就业。要素替代效应是指低碳城市试点政策通过影响企业环境治理投资进而影响就业。该影响机制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对企业环境治理投资等“准固定”要素的影响（dQ/dP）；二是“准固定”要素对就业的影响（β）。

产出效应一般直接导致就业人数的绝对变化，而要素替代效应表现为不同就业岗位的替代。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对就业的最终影响取决于产出效应和要素替代效应共同作用下的净影响。

三、实证结果与分析

考虑到低碳城市试点政策是分三批启动，作者使用渐进双重差分模型进行评估。

（1）作者首先从城市层面评估低碳城市试点政策的实施（citylccpost，虚拟变量）对试点城市碳排放量（co2）减少的有效性，用于评估的双重差分模型设定为:

（2）在评估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减排效果的基础上，作者从城市层面评估该政策对就业（citylabor）的影响，得出该政策在城市层面的总体就业效应，具体模型设定为:

（3）如果低碳城市试点有效降低了城市的碳排放量，那么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该政策推动了试点城市的低碳转型，其劳动力市场的就业可能会受到影响。为了验证该假说，作者进一步从企业层面检验低碳城市试点对就业的影响，具体设定:

选择2007-2019年为研究区间， 选取中国287个城市为研究样本。其中， 有121 个城市为试点城市，166个城市为非试点城市。城市碳排放量数据来源于CEADs。城市就业水平和城市层面控制变量的数据均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2008-2020)。

四、实证结果

1、基准结果

表1第（1）列报告了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对城市碳排放量的影响，代表该政策的虚拟变量citylccpost的系数估计值为-0.0295，且在10%的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这说明低碳城市试点政策显著降低了试点城市的碳排放量，在充分考虑其他因素的情况下，该政策使得试点城市的碳排放量相比非试点城市平均降低约2.95%。

表1第（2）列展示了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对城市就业的影响，citylccpost的系数估计值为0.0756，且在1%的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这说明低碳城市试点政策显著促进了试点城市的就业，且在充分考虑其他因素的情况下，该政策使得试点城市的就业相比非试点城市平均增加约7.56%。该结果表明，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引起部分就业岗位减少的同时，也创造了新的就业，且新创造的就业大于损失的就业，总体就业效应为正。

表2报告了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对企业就业的影响。估计结果表明，相比于不在低碳试点城市的企业，位于低碳试点城市的企业就业平均上升约5.11%。

2.影响机制

产出效应检验。表3结果表明，企业产出的系数估计值为0.0025，且在1%的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这说明低碳城市试点政策通过产出效应促进了企业就业。本文还检验了企业产出对高技能和低技能劳动者就业的影响。结果表明，产出效应同时促进了企业高技能和低技能劳动者的就业。

要素替代效应检验。表4第（1）列报告了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对环境治理投资影响的估计结果。lccpost的系数估计值为0.0032，且在5%的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这说明低碳城市试点政策显著地促进了环境治理投资。本文还进一步估计了环境治理投资对就业的影响。估计结果说明，低碳城市试点政策通过环境治理投资促进了就业，且主要促进了高技能劳动者的就业。

五、结论和政策启示

本文得出如下主要结论:一是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并未对就业产生负面冲击，而是显著提高了企业员工的就业水平。二是低碳城市试点政策通过产出效应和要素替代效应促进了企业层面的就业水平。该政策通过产出效应不仅促进了高技能劳动者的就业，还提升了低技能劳动者的就业。该政策通过要素替代效应增加了高技能劳动者的就业，但对低技能劳动者就业的影响并不显著。三是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对企业就业的影响存在显著差异性。在不同所有制企业中，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对外资企业就业的促进作用弱于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在不同年龄的企业中，该政策没有对试点城市旧企业的就业产生冲击，而促进了试点城市新企业的就业;在不同产业中，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增加了第二产业的企业就业，但对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的企业员工就业没有产生显著影响;在不同碳强度的行业中，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对低碳行业的企业就业促进作用更强。

政策启示如下：

（1）总结和推广低碳城市试点的经验，把城市低碳转型推广到全国。

（2）在经济绿色低碳转型中以创新稳定和扩大就业。

（3）分类推进高碳行业的低碳转型和企业员工的分流和再就业。

原文摘要：

绿色低碳转型是一场广泛而深刻的经济社会系统性变革，其必然会对经济体系的诸多领域产生影响。其中，中国持续推进的低碳转型在实现节能减排目标的同时是否冲击了就业?本文以低碳城市试点政策的实施作为一项“准自然实验”，在探析该政策对就业影响机制的基础上，基于2007-2009年上市公司的微观数据，运用渐进双重差分模型评估了该政策对就业的影响。研究表明:低碳城市试点政策总体上显著提高了企业的就业水平;相对于非试点城市的企业，该政策的推行使得试点城市的企业就业平均增加约5.11%。低碳城市试点政策通过产出效应和要素替代效应这两种机制促进了企业层面的就业。该政策通过产出效应同时促进了高技能和低技能劳动者的就业;同时，该政策通过要素替代效应增加了高技能劳动者就业，但对低技能劳动者就业的影响不显著。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对就业的影响，在不同所有制企业、不同年龄的企业、不同产业以及不同碳强度的行业中存在显著差异。本文为在低碳转型过程中稳定居民就业和促进高质量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政策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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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张广逍 中央财经大学博士研究生  

指导老师：

王   遥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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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编辑：黄赟竹